1984年,九歲的李昌鎬拜圍棋泰斗曹薰鉉為師。1986年以十一歲稚齡成為韓國職業棋士,1988年即獲得生平第一座職業冠軍。 1990年代的李昌鎬幾乎囊括韓國所有棋戰的頭銜,同時亦於國際圍棋舞台上,證明了他世界第一的身分,更被稱譽為「上帝派來下棋的人」!各國職業高手前仆後起試圖壓制強大的「李昌鎬旋風」,卻都紛紛淪為李昌鎬登上世界頂峰的墊腳石。 現在,我們可以從《李昌鎬世界冠軍激戰譜》中欣賞到這位天才棋士在世界冠軍決賽中的完整精采對局,並且感受「石佛」李昌鎬那種大河靜靜流淌、高山默默聳立的驚人力量。
從「既生瑜,何生亮」談起 (代序) 看了馬曉春與李昌鎬在「三星杯」和「LG杯」中的對局,感覺李昌鎬實在太強大,棋贏得如此漂亮,叫人無話可說。同時也為馬曉春表示惋惜,不由想到《三國演義》裡周瑜說的一句話:「既生瑜,何生亮?」 好個李昌鎬,居然將中國的「六冠王」逼迫到江郎才盡的窘地,真讓我輩扼腕不平。但這也是無奈的事,誰叫我們技不如人呢?不過單就這盤棋而論,我以為馬曉春的佈局還是正確的,從一開始就求變,至少前半盤仍略占上風。或許這局棋將成為一個起點——馬曉春最終戰勝李昌鎬的起點,也未可知。所以我們也不必像周瑜那樣氣量狹窄。「既生瑜,又生亮」,這個世界才會更加精彩。 由這個典故想到一個問題:李昌鎬的存在,對馬曉春這樣的中外高手來說,是幸還是不幸?一方面他叫這些高手連連落敗,相形見絀,大有生不逢辰之感,確實有點不幸,但另一方面,能與一位圍棋天才並世而立,親炙他的蓋世絕藝,即便屢戰屢敗,也不存遺憾。而且你從此有了追趕的目標,奮發的動力,臥薪嘗膽去探索圍棋的真諦,為的是要最終打敗他,這難道不是一件幸事?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真的猛士,總是希望對手越強越好。唯有如此,方顯英雄本色。如果只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坐井觀天,自拉自唱,那才是最沒意思,也最叫人洩氣的局面。 我們不希望這樣的局面出現。 多幾個李昌鎬何妨?多幾個李昌鎬更好!可以引來颶風,可以引發狂潮,可以推動圍棋藝術達到更為深遠的境界。 馬曉春贏棋,我們為之叫好;李昌鎬贏棋,我們同樣為之喝彩。因為勝與負碰撞的火光,才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不過我們也有一個心願,那就是希望看到中國棋手打敗李昌鎬! 於是又有一個問題:李昌鎬確實十分強大,而且有可能更加強大。然而眼下的李昌鎬真的像希臘神話裡的阿基里斯,戰無不勝,刀槍不入嗎?我有疑問。即便是阿基里斯,他的腳跟上也有弱點,後來也是因為這個弱點送了性命,那麼李昌鎬的弱點在哪裡?試問中國的國手,有誰能回答這個問題? 再說李昌鎬也並非戰無不勝,可以舉例為證。去年李昌鎬獲得四項世界冠軍,可謂獨步天下,所向披靡。但他在「東洋證券杯」決賽中輸與馬曉春一局,在「應氏杯」和「三星杯」本賽中,也兩度被劉昌赫淘汰出局。在韓國國內的頭銜衛冕戰中,李昌鎬更是險象環生,多次被逼到背水一戰的地步。例如「國手戰」和「天元戰」共輸曹薰鉉四局,「國棋戰」輸梁宰豪兩局,其他還有「名人戰」輸兩局,「棋聖戰」又輸兩局。這裡只是一個粗略統計,李昌鎬去年在國內輸的棋當不止這些。若算全年勝率,他還比不過曹薰鉉。大致地說,李昌鎬去年對中日棋手的勝率奇高,幾達90%,而對韓國棋手的勝率只有60%左右。 為什麼會如此?有人說這是因為李昌鎬已將主要精力放在國際大賽上,而對國內比賽不太用心的緣故。但我想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中日棋手對他研究不夠,而韓國棋手則對他比較熟悉,或者說研究得比較透徹。透與不透,就在比賽中見出了分曉。 無庸諱言,目前中國棋手在研究方面所下的功夫令人不敢恭維。這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首先是研究氣氛不濃,效果不顯著。多年來少有新的研究成果問世。如果說秘之枕中,也不見在大賽中應用。其次是棋手們限於文化素質,在物欲大潮的衝擊下,難免產生一些浮躁情緒。雜務太多,敬業精神趨於淡薄。或許這只是一些老生常談,因為敬業精神畢竟不是靠說教或強行制訂一些管理規定就能培養出來的,只能靠棋手自己在生活實踐中逐漸領悟。 因此,我以為目前的當務之急,是要成立幾個研究會。由棋院組織也好,自發組織也好,但要像韓國的「沖岩研究會」那樣,定期展開活動,真正靜下心來,深入進行研討。做研究不能只是復復盤,淺嘗輒止,而是要當作學術問題來對待。比如一個定式,起碼要研究一百個變化,而且要有十個創新的變化以備應用。對韓國的「四大天王」也應做專題研究,比如李昌鎬,他的長處究竟在哪裡,請拿出研究成果;他的短處又在哪裡,也請拿出研究成果。如果我們把他研究透了,有對付他的具體方案,甚至還有幾件「秘密武器」,那我們的棋手再遇到他的時候,恐怕就是另一種樣子了。 1999年 《圍棋天地》第三期